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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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是，當然是。
早上不還見過嗎？
蘇青心裏這麽想，但是沒說出來。
她反問白希妍：“你怎麽在這？”邊問邊下了三輪車。
白希妍道：“供銷社人手不夠，我過來幫忙。”這邊招臨時工，臨時工還可以轉正，這種事就不用跟蘇青說了。
白希妍邊說邊看唐兵。
唐兵長相俊朗，一身正氣，那衣服料子一看就是這邊沒有的，再加上唐兵是跟蘇青一塊來的，這就讓白希妍越發肯定唐兵的身份。
白希妍歪打正著，還真猜對了。
這會白希妍已經在想怎麽刷唐兵的好感了。
唐兵喜歡漂亮的姑娘。
要不上輩子怎麽會看中蘇青呢？
至於現在嘛，蘇青灰頭土臉的，說真的，這臉色還不如她紅潤呢，白希妍對自己容貌還是很有信心的。
“蘇青，你臉色怎麽這麽差啊，是不是生病了？”白希妍驚訝問道，生怕唐兵看不到蘇青臉上的病氣。
說完還去拉蘇青的手：“蘇青，你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啊，這手上都沒幾兩肉，就剩骨頭了。”
蘇青抽回手，“白同志，咱們也不熟，你能不能別動手動腳的，怪不自在的。”
她之前去醫院做過手術，沒休息好，沒養好，臉色有點憔悴很正常。
唐兵往陳支書那邊挪了挪。
陳支書看出蘇青跟白希妍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說道：“小蘇，聊完了嗎，聊完就走吧。”
那再好不過了。
蘇青跟白希妍沒什麽可聊的，加上這次就見了兩回，不熟。
“蘇青，等等我。”白希妍追了上來。
蘇青回頭，跟白希妍說道：“我這邊有正事，忙著呢，沒空跟你聊天，你別喊我了。”蘇青就直說了，“咱們不熟，我那醫藥費都是借的，平常空閑時間要賺錢還債的，你平常要是找我聊天解悶什麽的，我沒時間。”
不奉陪。
說得夠清楚了嗎？
蘇青家裏那群親戚就夠煩人了，她不想再找麻煩的朋友。
家裏的奶奶跟大姑因為是親戚，蘇青看在她爸的面子上忍讓一二，可眼前這位白希妍跟她非親非故的，她可以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蘇青，你怎麽這樣啊？”白希妍一臉錯愕。
她還什麽都沒說呢。
上輩子蘇青不是這個性格啊，怎麽變了呢？
蘇青不想跟她糾纏了，“支書，咱們不是趕時間嗎。”走吧。
白希妍臉色變了又變，她快走幾步，跟到蘇青身邊，用只有蘇青聽得到的聲音說道：“蘇青，你是不是喜歡唐兵，你知道我喜歡他，所以討厭我，是不是？”也只有這個理由了。
蘇青無語的看著白希妍：“我剛才說得很清楚，我沒空交朋友。”一百塊的欠債，等她身體養好了就得想辦法賺錢還了。
哪有那個時間交朋友啊。
“我不會把唐兵讓給你的！”白希妍語氣堅定。
“那你加油，祝你成功。”
蘇青看出來了，這白希妍就是個糊塗蟲。
呃……
白希妍又楞了，祝她成功？
蘇青沒看上唐兵啊？不會吧，還是說唐兵沒看上蘇青啊？
等蘇青走得不見人影了，她才想起來，哎，她還沒跟唐兵認識呢！
蘇青真是太狡猾了。
耍手段。
這會，蘇青已經跟陳支書還有唐兵去了倉庫，三輪車放到供銷社的後院了，還上了鎖。
蘇青跟唐兵在倉庫門口被人攔住了，他們倆不是供銷社的人，不讓進。
“陳支書，您別為難我們，您也知道，這倉庫丟了東西我們要負責，你現在帶兩個外人進去，這不合適。”
“出了事我負責。”陳支書相信蘇青跟唐兵的為人。
讀過書的知識青年，難道還會偷東西不成？
有陳支書作擔保，蘇青跟唐兵順利的進去了。
陳支書領著兩人直奔倉庫最裏面，那裏放著的是煙酒。
安平公社煙酒的銷量還不錯。
因為他們公社因為設了代銷點，好多村民都會拿自家的手工東西過來賣，以他們公社的名義往外銷售，雖然銷量一般，但是總歸有賣出去的，所以他們公社的村民兜裏還是有點小錢的。
這賣得最好的就是那種最便宜的煙酒跟最貴的煙酒，便宜的他們自己用，貴的用來送禮。像是女婿頭一次上門啊，條件好一點的就會送煙酒，條件不好的也會咬著牙出回血。
“唐兵，你對一對這煙跟酒的數量。”陳支書又給蘇青說，“你對一對罐頭的數量。”他自個就則是去數火柴啊燈泡這些小東西的數量。
東西越小，越難對數。
罐頭好數，一箱一箱的，一箱有12罐，還有些拆開的散裝的賣的，加在一起就是整個罐頭的數。
蘇青來的時候就帶了紙筆，數清楚後，就記下來了。
正記著，唐兵過來了。
蘇青看他。
唐兵把自己數的數報給了蘇青，蘇青記下。
唐兵看蘇青記好後，問蘇青：“剛才那女同志到底是什麽情況啊？”他一直以為蘇青跟那女同志關系好，可剛才聽她們倆說話，不像那麽回事。
“沒什麽情況，我昨天才到的，又不認識她，跟她也不是一個地方的，壓根就不熟。”說到這，蘇青看向唐兵，“早上你也在，應該聽到了那白希妍說喜歡你，你們倆的事以後別把我扯進來。”
真是莫名其妙。
唐兵一言難盡，“我也不認識她，我分到這邊也沒幾天，我跟那姑娘也沒見過啊，她怎麽會喜歡我？”唐兵想一天了都沒想明白。
蘇青：“你問我我問誰啊。”
也是，沒見過一次就說喜歡，是挺奇怪的。
蘇青在倉庫裏看到火柴了，等會出去到供銷社的銷貨處買一盒，陳支書都帶人給她做竈了，這點火得用火柴啊。
鹽也稱兩斤，醬油跟醋就算了。
米、面……
這現在買不起，還是買點粗糧吧，還有種子得也得買一點，她們住的後面有塊空地，到時候問問陳支書能不能用，要是給她們用就種點菜。
蘇青正算著，陳支書叫她了。
她趕緊過去。
陳支書帶著她跟唐兵把倉庫裏的所有東西都點了一遍，天黑的時候，這記下的東西庫存還不到倉庫的一半呢。
“蘇青，你身子骨弱，回去休息吧，你把本子跟筆給唐兵，我們還要再點點數。”陳支書安排蘇青回去。
蘇青走的時候，看到舒茹所說的那批便宜布了。
剩得不多了。
蘇青本來都過去了，又折回來找陳支書，“支書，我聽人說這供銷社的瑕疵布是半價賣的，能賣我一點嗎？”
蘇青這忙前忙後的，陳支書一直記著呢，這會聽蘇青說要瑕疵布，就叫了供銷社的幹部過來，說了一聲。
蘇青直接內部半價把這布買走了。
這天黑了，蘇青又帶著布，一個人回去陳支書不放心，就叫唐兵送蘇青回去，三輪車就在外頭，等會唐兵送完蘇青再把三輪車騎回來。
騎得快的話，來去一趟也就三十分鐘的事。
唐兵就送了。
蘇青確定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騎三輪車沒問題，可拉一堆布的話，她怕牽著傷口。
至於怕白希妍或者唐兵的愛慕者誤會……
等唐兵有對象了，她一定避嫌，比如這布，她自己扛回去都不會找唐兵的。
現在嘛，那情況不一樣。
她一個傷沒有好的病患，熱情的知青男同胞送她回去，還是三輪車，離得遠著呢，是安全距離。
再說了，這烏漆抹黑的，也沒人看見，應該不會有流言的。
要不，到十裏村口的時候，她提前下車，到時候讓唐兵騎三輪車把布送到門口，讓胡小英幫忙拿。
這就不會有流言了。
蘇青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唐兵。
唐兵驚了：“不至於吧。”為了避嫌還下車走，特意分開？
蘇青寧願多走幾步路。
白希妍好像盯上唐兵了，她還是離遠點，她可不想卷進去。
蘇青堅持，唐兵只能同意。
到十裏村村口的時候，蘇青下了車，唐兵說，“你先走，我在後面跟著。”天色有點晚，他不放心讓蘇青在後面走。
還是讓蘇青先走，他在後面看著，這樣安全。
兩有一前一後，好在不遠，很快就到了。
蘇青看到新墻了，這才半天，墻就砌好了。
真快。
外頭還加了一扇大門呢，那門是新做的，刷了新漆，沒塗色。
陳博聽到外面的響聲，從屋裏出來了，他猜應該是蘇青回來了。
蘇青看到陳博，挺高興的。
剛才她還在想是把布搬到自己家去還是敲開陳博家的門讓陳博出來拿，現在陳博出來了，就好辦了。
“陳博，你的布到了。”蘇青說，話音剛落，唐兵騎著三輪車過來了，蘇青喊道：“這邊，是他家的布。”
她指著陳博家的方向說的。
唐兵一臉疑惑，可還是騎著三輪車過來了。
蘇青讓陳博直接把布搬回家了。
這樣多省事啊。
胡小英聽到外面蘇青的聲音了，她打開門探出頭來，看到真是蘇青回了，眼睛都有神彩了，“蘇青，你可算回來了！”這麽晚，她都往外頭看好幾回了，要不是陳博說蘇青是跟陳支書一塊走的，她都想報警去找人了。
蘇青往胡小英那走，邊走邊問，“中午洗的衣服幹了嗎？收了沒？”她一直記著這事呢，就怕知青點那邊的人把她們衣服收錯了。
唐兵送完人，蹬著三輪車走了。
陳博把布抱回了家裏。
戴老太驚喜道：“怎麽買了這麽多，花了多少錢，多少布票？”想到這，又發愁起來，不用把錢全用了吧。
“等會我去問問。”陳博心裏記著這布票還沒給蘇青呢。
他把布搬到戴老太的屋了，回屋拿了布票跟錢，剛出來，就看到他奶奶端了一碗雞蛋湯在外頭等著。
“那知青丫頭不是病了嗎，這湯打了雞蛋，端過去給她嘗嘗，畢竟幫了咱們這麽大忙。”戴老太把碗放到陳博手上。
陳博點點頭，眼中帶著笑意。
他奶奶一向心善。
戴老太還說：“你跟那丫頭說，這水井的水她們可以用，不過得省著用，洗衣服得去河邊，不能浪費咱這井水。還有咱們半邊墻的柴火，她們要是生火沒柴可以用用，但是啊，以後得補上，要不給錢也行。”
這新炕得用柴火燒七天呢，去潮氣。
“奶奶，我會跟她說的。”
隔壁蘇青家。
“衣服我一回來就收了，都晾幹了，我都疊好了。”胡小英早就把衣服收了，她還說呢，“屋子我熏過艾草了，晚上不會有蚊子了。對了，陳博還幫咱們把窗戶給糊好了，你看，都不透風了。”
整個窗戶煥然一新。
還好幫陳博買了布，把這人情還了，蘇青暗暗慶幸。
蘇青看墻都砌好了，問胡小英，“你回來的時候看隔壁那屋了嗎，怎麽樣，竈搭好了嗎？”
“搭好了，挺快的，炕還沒砌好，估計明天就能完工了。”胡小英還跟蘇青說呢，她們隔壁屋那炕那竈用的都是紅磚，可大手筆了，別人家用的還是土磚呢。
外頭傳來敲門聲。
“誰啊？”
“我，陳博。”
蘇青去開了門。
陳博站在門外，手裏棒著一碗熱湯，“我奶奶說謝謝你的布，這湯是她特意給你煮的，等會你們倆一塊喝吧。”
他看蘇青沒接，就說，“都是鄰居，互相幫襯應該的，你別客氣，你接著啊。”
“這雞蛋挺貴重的。”蘇青記得陳博家是沒什麽錢的。
看陳博衣服的補丁，好多個呢。
她真沒想到戴老太會給她煮湯，還加了雞蛋。
“我家養了兩只雞，雞生的蛋，不是買的。”陳博看蘇青沒接碗，就把碗給了胡小英，然後從身上摸出布票跟錢，問蘇青，“這買布花了多少錢，我給你。”
“錢之前你給過了啊，這布票沒用多少。”蘇青用的是自己的布票。
主要是欠陳博太多人情了，想著用布票還，心裏舒服一點。
陳博非要給，蘇青不說布票數目，他就把手上的布票全塞給了蘇青，錢也是。
“用不了這麽多，你怎麽走了！”蘇青追出去，把布票跟錢塞到陳博的口袋裏，回來就關上了門。
這錢跟布票怎麽還送不出去了？
陳博愁眉苦臉。
他站在蘇青門口沒走，蘇青也不開門，陳博在門外說：“你不要這布票跟錢我等會就把布送回來。”
蘇青無奈的打開門，“你跟戴奶奶幫了我們太多了，我們一直收東西挺不好意思的，如今我跟小英手頭有些緊，也沒什麽好東西，連禮都還不好，就想著用布票抵抵。”
“都是老鄉，相互幫助應該的，不用這麽客氣。”陳博說，他一股腦的把錢跟布票放到了蘇青手心上。
“你錢不夠，這些先用著，等以後寬裕了，再還。”
陳博給完東西走得飛快，就怕蘇青又因為這一點東西推拉。
債多了不愁。
陳博都給了，先拿著吧，以後她要是能尋著其他好東西，再還過去。
蘇青按著眉心，怎麽感覺越扯越深了。
“蘇青，你晚飯吃了沒？”胡小英這才想起問這事。
沒。
蘇青說：“不是有湯嗎，咱們喝湯。”
“你沒吃啊？”胡小英急得團團轉，“你等會，我去陳博家看看有什麽吃的。”她現在能賺工分了，月底結一次，到時候有錢了就還。
蘇青沒攔住。
沒一會，胡小英拿著一塊冷窩頭回來了，這冷窩頭可以掰碎了就著湯喝。
蘇青想讓胡小英一塊喝，胡小英不同意，“我在食堂吃過了。”胡小英問過大隊的幹部，要是生活費不夠怎麽辦。
大隊的幹部說了，可以去食堂賒賬，月底工分到賬了再抵。
總不會讓人餓死。
蘇青吃得特別飽，還吃撐了。
胡小英覺得吃撐是好事，這樣蘇青就能多長點肉了。
肉多才好看呢。
兩人都累了一天，躺到床上就睡著了。
第二天。
胡小英腰酸背痛，還是忍著痛疼去上工了，幹活的大嬸們說過的，像她這樣的新手，頭幾天身上疼是正常的。
蘇青早上把洗好的碗還給了戴老太，她還碗的時候還特意去看了戴老太家的廚房，這邊洗碗用什麽洗的？
蘇青看到絲瓜瓤了，原來是用這個啊。
戴老太收了碗，問蘇青：“早飯吃了沒？”
蘇青說，“等會去食堂吃。”
戴老太打量著蘇青，這丫頭幹巴巴的，身上沒二兩肉，在村裏這樣的姑娘不招人喜歡，生得再漂亮也沒有用，病懨懨的，不好生養。
戴老太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她從碗裏端出一碗玉米糊糊，給蘇青：“吃吧。”
這不好吧。
又給吃的？
蘇青說：“我去食堂吃。”還有糧票。
“你是不是瞧不上我這玉米糊糊？”戴老太板著臉。
“沒有沒有。”
蘇青的早餐變成了玉米糊糊。
蘇青決定等會就去隊委會給她爸打電話，她得讓她爸匯點錢過來，她不能再蹭陳家的東西了，她必須給陳家買點回禮。
計劃趕不上變化，蘇青喝完玉米糊糊，剛洗完碗，陳支書就來了，這次帶了二個賬本來。
蘇青又開始算賬了，這次的賬數額好很大啊，幾千斤幾百斤，這是糧食吧。
因為數額大，蘇青對了三遍。
兩本賬都有貓膩。
蘇青像上次一樣，把其中的彎彎道道寫了出來，交給陳支書。
這次陳支書沒讓蘇青去供銷社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我那邊又找了幫手。”他還給了蘇青兩塊錢，說是幫忙的錢。
蘇青收了。
賺腦子賺的錢，為什麽不收？
她現在缺錢。
至於欠公社的那一百塊，慢慢來，她總得先顧溫飽吧。
蘇青倒是聽陳支書說，唐兵一直在他那幫忙，聽陳支書的語氣，很看好唐兵。
蘇青這邊的炕也在下午完工了。
全砌好了。
砌炕的師傅還告訴蘇青，這炕不能立刻睡，得用柴火燒個七八天，等炕裏的濕氣跟潮氣除了，才能睡。
要是太陽好的話，可能燒個三五天就夠了。
蘇青讓砌炕的師傅等一會，她拿著陳支書給的兩塊錢，去了集市的供銷社，買了一斤糖回來，半糖讓砌炕的師傅跟幫忙的年輕人分了。
那幹活的人特別高興，還把蘇青誇了一頓，一個個喜滋滋的走了。
蘇青那另半斤準備送給隔壁戴老太家。
戴老太去打豬草了，沒回來，陳博幫蘇青砌完炕，轉頭就扛著鋤頭去幹活了，也不在家。等晚一點再送過去。
蘇青洗好她跟胡小英的衣服，晾好後，門一鎖，就去了隊委會。
她借了隊委會的電話，打給她爸單位。
不知道他爸回去了沒。
電話一接通，蘇青還沒出聲呢，那邊就問：“阿青？”
她爸的聲音。
“爸，你怎麽知道是我？”蘇青很驚訝。
電話那邊，蘇彥毅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聲音緩慢溫和：“你現在在哪？什麽時候回家？”
“爸，你收到我的信了吧，我到我哥這邊來當知青了！”這哪回得去啊，才來呢。最少最少也得呆個半年吧。
半年不行，必須一年或以上。
她奶奶在她家不會那麽快走的。
她不回去受那閑氣。
不是她罵不過老太太，萬一真吵起來，老太太氣得腦血栓什麽的，真把老人氣死啊？
那外人怎麽看她家？
人活在世上，總要有所顧忌。
說到底，還是惹不起。
電話那邊似乎是壓不住怒火了。
蘇彥毅很生氣的說：“我問過你哥了，你根本就沒去他那邊，你老實跟我說，你分到哪了！趕緊給我回來！”又說，“上回你打的那通電話，是醫院的吧，我問過醫院的人了，是你病了！病歷上寫的是你的名字，你到底在哪！”
蘇彥毅本來想溫聲細語把蘇青騙回來的，可是蘇青這丫頭還嘴硬，不肯說實話，蘇彥毅實在是太生氣了。
一個姑娘在外頭，病了不跟家裏人說，自己硬撐，又不是沒家！
“爸，我病好了。”蘇青心虛，聲音越來越低，“就是闌尾炎，傷口已經好了。”
“你現在在哪？”蘇彥毅又問了一遍。
蘇青打電話之前就想好跟她爸說這邊知青點的位置，可聽她爸那語氣，要是說了，她爸一準過來把她揪回去。
蘇青不想那麽快回去。
蘇青說：“爸，我在這邊挺好的，真的，跟我一塊住的知青叫胡小英，她人很好，很照顧我，上次我住院，就是她照顧我的。”
蘇青岔開話題，說了一些生活的鎖事。
這邊的人都挺好的，熱情好客，隔壁戴奶奶還煮湯給她喝，公社的陳支書還願意……
不，借錢的不能說。
蘇彥毅聽著蘇青描述的生活，心裏的擔心少了一點點。
等蘇青說完，蘇彥毅還是那句話，“你什麽時候回家？我記得知青可以請假回家的，你先回來，剩下的事我來安排。”
他兒子已經去當知青了，沒道理一家出兩個人，所以說他閨女是可以回來的。
當知青是很苦的。
蘇彥毅不想讓女兒去受那苦楚。
“爸，你再提這句話我就掛了啊。”蘇青暫時不回去。
蘇彥毅怕女兒掛電話，果真沒有提了。
他告訴蘇青，“你大學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回來讀書吧。”這老父親真是用心良苦。
“爸，你怎麽安排的？”蘇青覺得這事不對。
她爸鐵路局的，安排大學怎麽可能呢，這上大學得有推薦名額，還得經過學校同意，現在都快開學了，一般這個時候是不收學生的，除非關系夠硬。
“你阿姨認識一位教育局的領導，那位領導幫著辦的。”蘇彥毅說道，“事情都辦好了，就等你回來了。”等辦好了，他再請人領導吃頓飯。
“是不是姓湯？”蘇青問。
“你怎麽知道？”
“我不去。”蘇青掛了電話，哼，這湯領導不就是鄭江燕要給她介紹的對象家嗎。
騙她回去相親？
感謝看到這裏的親們，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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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不還見過嗎？
蘇青心裏這麽想，但是沒說出來。
她反問白希妍：“你怎麽在這？”邊問邊下了三輪車。
白希妍道：“供銷社人手不夠，我過來幫忙。”這邊招臨時工，臨時工還可以轉正，這種事就不用跟蘇青說了。
白希妍邊說邊看唐兵。
唐兵長相俊朗，一身正氣，那衣服料子一看就是這邊沒有的，再加上唐兵是跟蘇青一塊來的，這就讓白希妍越發肯定唐兵的身份。
白希妍歪打正著，還真猜對了。
這會白希妍已經在想怎麽刷唐兵的好感了。
唐兵喜歡漂亮的姑娘。
要不上輩子怎麽會看中蘇青呢？
至於現在嘛，蘇青灰頭土臉的，說真的，這臉色還不如她紅潤呢，白希妍對自己容貌還是很有信心的。
“蘇青，你臉色怎麽這麽差啊，是不是生病了？”白希妍驚訝問道，生怕唐兵看不到蘇青臉上的病氣。
說完還去拉蘇青的手：“蘇青，你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啊，這手上都沒幾兩肉，就剩骨頭了。”
蘇青抽回手，“白同志，咱們也不熟，你能不能別動手動腳的，怪不自在的。”
她之前去醫院做過手術，沒休息好，沒養好，臉色有點憔悴很正常。
唐兵往陳支書那邊挪了挪。
陳支書看出蘇青跟白希妍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說道：“小蘇，聊完了嗎，聊完就走吧。”
那再好不過了。
蘇青跟白希妍沒什麽可聊的，加上這次就見了兩回，不熟。
“蘇青，等等我。”白希妍追了上來。
蘇青回頭，跟白希妍說道：“我這邊有正事，忙著呢，沒空跟你聊天，你別喊我了。”蘇青就直說了，“咱們不熟，我那醫藥費都是借的，平常空閑時間要賺錢還債的，你平常要是找我聊天解悶什麽的，我沒時間。”
不奉陪。
說得夠清楚了嗎？
蘇青家裏那群親戚就夠煩人了，她不想再找麻煩的朋友。
家裏的奶奶跟大姑因為是親戚，蘇青看在她爸的面子上忍讓一二，可眼前這位白希妍跟她非親非故的，她可以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蘇青，你怎麽這樣啊？”白希妍一臉錯愕。
她還什麽都沒說呢。
上輩子蘇青不是這個性格啊，怎麽變了呢？
蘇青不想跟她糾纏了，“支書，咱們不是趕時間嗎。”走吧。
白希妍臉色變了又變，她快走幾步，跟到蘇青身邊，用只有蘇青聽得到的聲音說道：“蘇青，你是不是喜歡唐兵，你知道我喜歡他，所以討厭我，是不是？”也只有這個理由了。
蘇青無語的看著白希妍：“我剛才說得很清楚，我沒空交朋友。”一百塊的欠債，等她身體養好了就得想辦法賺錢還了。
哪有那個時間交朋友啊。
“我不會把唐兵讓給你的！”白希妍語氣堅定。
“那你加油，祝你成功。”
蘇青看出來了，這白希妍就是個糊塗蟲。
呃……
白希妍又楞了，祝她成功？
蘇青沒看上唐兵啊？不會吧，還是說唐兵沒看上蘇青啊？
等蘇青走得不見人影了，她才想起來，哎，她還沒跟唐兵認識呢！
蘇青真是太狡猾了。
耍手段。
這會，蘇青已經跟陳支書還有唐兵去了倉庫，三輪車放到供銷社的後院了，還上了鎖。
蘇青跟唐兵在倉庫門口被人攔住了，他們倆不是供銷社的人，不讓進。
“陳支書，您別為難我們，您也知道，這倉庫丟了東西我們要負責，你現在帶兩個外人進去，這不合適。”
“出了事我負責。”陳支書相信蘇青跟唐兵的為人。
讀過書的知識青年，難道還會偷東西不成？
有陳支書作擔保，蘇青跟唐兵順利的進去了。
陳支書領著兩人直奔倉庫最裏面，那裏放著的是煙酒。
安平公社煙酒的銷量還不錯。
因為他們公社因為設了代銷點，好多村民都會拿自家的手工東西過來賣，以他們公社的名義往外銷售，雖然銷量一般，但是總歸有賣出去的，所以他們公社的村民兜裏還是有點小錢的。
這賣得最好的就是那種最便宜的煙酒跟最貴的煙酒，便宜的他們自己用，貴的用來送禮。像是女婿頭一次上門啊，條件好一點的就會送煙酒，條件不好的也會咬著牙出回血。
“唐兵，你對一對這煙跟酒的數量。”陳支書又給蘇青說，“你對一對罐頭的數量。”他自個就則是去數火柴啊燈泡這些小東西的數量。
東西越小，越難對數。
罐頭好數，一箱一箱的，一箱有12罐，還有些拆開的散裝的賣的，加在一起就是整個罐頭的數。
蘇青來的時候就帶了紙筆，數清楚後，就記下來了。
正記著，唐兵過來了。
蘇青看他。
唐兵把自己數的數報給了蘇青，蘇青記下。
唐兵看蘇青記好後，問蘇青：“剛才那女同志到底是什麽情況啊？”他一直以為蘇青跟那女同志關系好，可剛才聽她們倆說話，不像那麽回事。
“沒什麽情況，我昨天才到的，又不認識她，跟她也不是一個地方的，壓根就不熟。”說到這，蘇青看向唐兵，“早上你也在，應該聽到了那白希妍說喜歡你，你們倆的事以後別把我扯進來。”
真是莫名其妙。
唐兵一言難盡，“我也不認識她，我分到這邊也沒幾天，我跟那姑娘也沒見過啊，她怎麽會喜歡我？”唐兵想一天了都沒想明白。
蘇青：“你問我我問誰啊。”
也是，沒見過一次就說喜歡，是挺奇怪的。
蘇青在倉庫裏看到火柴了，等會出去到供銷社的銷貨處買一盒，陳支書都帶人給她做竈了，這點火得用火柴啊。
鹽也稱兩斤，醬油跟醋就算了。
米、面……
這現在買不起，還是買點粗糧吧，還有種子得也得買一點，她們住的後面有塊空地，到時候問問陳支書能不能用，要是給她們用就種點菜。
蘇青正算著，陳支書叫她了。
她趕緊過去。
陳支書帶著她跟唐兵把倉庫裏的所有東西都點了一遍，天黑的時候，這記下的東西庫存還不到倉庫的一半呢。
“蘇青，你身子骨弱，回去休息吧，你把本子跟筆給唐兵，我們還要再點點數。”陳支書安排蘇青回去。
蘇青走的時候，看到舒茹所說的那批便宜布了。
剩得不多了。
蘇青本來都過去了，又折回來找陳支書，“支書，我聽人說這供銷社的瑕疵布是半價賣的，能賣我一點嗎？”
蘇青這忙前忙後的，陳支書一直記著呢，這會聽蘇青說要瑕疵布，就叫了供銷社的幹部過來，說了一聲。
蘇青直接內部半價把這布買走了。
這天黑了，蘇青又帶著布，一個人回去陳支書不放心，就叫唐兵送蘇青回去，三輪車就在外頭，等會唐兵送完蘇青再把三輪車騎回來。
騎得快的話，來去一趟也就三十分鐘的事。
唐兵就送了。
蘇青確定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騎三輪車沒問題，可拉一堆布的話，她怕牽著傷口。
至於怕白希妍或者唐兵的愛慕者誤會……
等唐兵有對象了，她一定避嫌，比如這布，她自己扛回去都不會找唐兵的。
現在嘛，那情況不一樣。
她一個傷沒有好的病患，熱情的知青男同胞送她回去，還是三輪車，離得遠著呢，是安全距離。
再說了，這烏漆抹黑的，也沒人看見，應該不會有流言的。
要不，到十裏村口的時候，她提前下車，到時候讓唐兵騎三輪車把布送到門口，讓胡小英幫忙拿。
這就不會有流言了。
蘇青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唐兵。
唐兵驚了：“不至於吧。”為了避嫌還下車走，特意分開？
蘇青寧願多走幾步路。
白希妍好像盯上唐兵了，她還是離遠點，她可不想卷進去。
蘇青堅持，唐兵只能同意。
到十裏村村口的時候，蘇青下了車，唐兵說，“你先走，我在後面跟著。”天色有點晚，他不放心讓蘇青在後面走。
還是讓蘇青先走，他在後面看著，這樣安全。
兩有一前一後，好在不遠，很快就到了。
蘇青看到新墻了，這才半天，墻就砌好了。
真快。
外頭還加了一扇大門呢，那門是新做的，刷了新漆，沒塗色。
陳博聽到外面的響聲，從屋裏出來了，他猜應該是蘇青回來了。
蘇青看到陳博，挺高興的。
剛才她還在想是把布搬到自己家去還是敲開陳博家的門讓陳博出來拿，現在陳博出來了，就好辦了。
“陳博，你的布到了。”蘇青說，話音剛落，唐兵騎著三輪車過來了，蘇青喊道：“這邊，是他家的布。”
她指著陳博家的方向說的。
唐兵一臉疑惑，可還是騎著三輪車過來了。
蘇青讓陳博直接把布搬回家了。
這樣多省事啊。
胡小英聽到外面蘇青的聲音了，她打開門探出頭來，看到真是蘇青回了，眼睛都有神彩了，“蘇青，你可算回來了！”這麽晚，她都往外頭看好幾回了，要不是陳博說蘇青是跟陳支書一塊走的，她都想報警去找人了。
蘇青往胡小英那走，邊走邊問，“中午洗的衣服幹了嗎？收了沒？”她一直記著這事呢，就怕知青點那邊的人把她們衣服收錯了。
唐兵送完人，蹬著三輪車走了。
陳博把布抱回了家裏。
戴老太驚喜道：“怎麽買了這麽多，花了多少錢，多少布票？”想到這，又發愁起來，不用把錢全用了吧。
“等會我去問問。”陳博心裏記著這布票還沒給蘇青呢。
他把布搬到戴老太的屋了，回屋拿了布票跟錢，剛出來，就看到他奶奶端了一碗雞蛋湯在外頭等著。
“那知青丫頭不是病了嗎，這湯打了雞蛋，端過去給她嘗嘗，畢竟幫了咱們這麽大忙。”戴老太把碗放到陳博手上。
陳博點點頭，眼中帶著笑意。
他奶奶一向心善。
戴老太還說：“你跟那丫頭說，這水井的水她們可以用，不過得省著用，洗衣服得去河邊，不能浪費咱這井水。還有咱們半邊墻的柴火，她們要是生火沒柴可以用用，但是啊，以後得補上，要不給錢也行。”
這新炕得用柴火燒七天呢，去潮氣。
“奶奶，我會跟她說的。”
隔壁蘇青家。
“衣服我一回來就收了，都晾幹了，我都疊好了。”胡小英早就把衣服收了，她還說呢，“屋子我熏過艾草了，晚上不會有蚊子了。對了，陳博還幫咱們把窗戶給糊好了，你看，都不透風了。”
整個窗戶煥然一新。
還好幫陳博買了布，把這人情還了，蘇青暗暗慶幸。
蘇青看墻都砌好了，問胡小英，“你回來的時候看隔壁那屋了嗎，怎麽樣，竈搭好了嗎？”
“搭好了，挺快的，炕還沒砌好，估計明天就能完工了。”胡小英還跟蘇青說呢，她們隔壁屋那炕那竈用的都是紅磚，可大手筆了，別人家用的還是土磚呢。
外頭傳來敲門聲。
“誰啊？”
“我，陳博。”
蘇青去開了門。
陳博站在門外，手裏棒著一碗熱湯，“我奶奶說謝謝你的布，這湯是她特意給你煮的，等會你們倆一塊喝吧。”
他看蘇青沒接，就說，“都是鄰居，互相幫襯應該的，你別客氣，你接著啊。”
“這雞蛋挺貴重的。”蘇青記得陳博家是沒什麽錢的。
看陳博衣服的補丁，好多個呢。
她真沒想到戴老太會給她煮湯，還加了雞蛋。
“我家養了兩只雞，雞生的蛋，不是買的。”陳博看蘇青沒接碗，就把碗給了胡小英，然後從身上摸出布票跟錢，問蘇青，“這買布花了多少錢，我給你。”
“錢之前你給過了啊，這布票沒用多少。”蘇青用的是自己的布票。
主要是欠陳博太多人情了，想著用布票還，心裏舒服一點。
陳博非要給，蘇青不說布票數目，他就把手上的布票全塞給了蘇青，錢也是。
“用不了這麽多，你怎麽走了！”蘇青追出去，把布票跟錢塞到陳博的口袋裏，回來就關上了門。
這錢跟布票怎麽還送不出去了？
陳博愁眉苦臉。
他站在蘇青門口沒走，蘇青也不開門，陳博在門外說：“你不要這布票跟錢我等會就把布送回來。”
蘇青無奈的打開門，“你跟戴奶奶幫了我們太多了，我們一直收東西挺不好意思的，如今我跟小英手頭有些緊，也沒什麽好東西，連禮都還不好，就想著用布票抵抵。”
“都是老鄉，相互幫助應該的，不用這麽客氣。”陳博說，他一股腦的把錢跟布票放到了蘇青手心上。
“你錢不夠，這些先用著，等以後寬裕了，再還。”
陳博給完東西走得飛快，就怕蘇青又因為這一點東西推拉。
債多了不愁。
陳博都給了，先拿著吧，以後她要是能尋著其他好東西，再還過去。
蘇青按著眉心，怎麽感覺越扯越深了。
“蘇青，你晚飯吃了沒？”胡小英這才想起問這事。
沒。
蘇青說：“不是有湯嗎，咱們喝湯。”
“你沒吃啊？”胡小英急得團團轉，“你等會，我去陳博家看看有什麽吃的。”她現在能賺工分了，月底結一次，到時候有錢了就還。
蘇青沒攔住。
沒一會，胡小英拿著一塊冷窩頭回來了，這冷窩頭可以掰碎了就著湯喝。
蘇青想讓胡小英一塊喝，胡小英不同意，“我在食堂吃過了。”胡小英問過大隊的幹部，要是生活費不夠怎麽辦。
大隊的幹部說了，可以去食堂賒賬，月底工分到賬了再抵。
總不會讓人餓死。
蘇青吃得特別飽，還吃撐了。
胡小英覺得吃撐是好事，這樣蘇青就能多長點肉了。
肉多才好看呢。
兩人都累了一天，躺到床上就睡著了。
第二天。
胡小英腰酸背痛，還是忍著痛疼去上工了，幹活的大嬸們說過的，像她這樣的新手，頭幾天身上疼是正常的。
蘇青早上把洗好的碗還給了戴老太，她還碗的時候還特意去看了戴老太家的廚房，這邊洗碗用什麽洗的？
蘇青看到絲瓜瓤了，原來是用這個啊。
戴老太收了碗，問蘇青：“早飯吃了沒？”
蘇青說，“等會去食堂吃。”
戴老太打量著蘇青，這丫頭幹巴巴的，身上沒二兩肉，在村裏這樣的姑娘不招人喜歡，生得再漂亮也沒有用，病懨懨的，不好生養。
戴老太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她從碗裏端出一碗玉米糊糊，給蘇青：“吃吧。”
這不好吧。
又給吃的？
蘇青說：“我去食堂吃。”還有糧票。
“你是不是瞧不上我這玉米糊糊？”戴老太板著臉。
“沒有沒有。”
蘇青的早餐變成了玉米糊糊。
蘇青決定等會就去隊委會給她爸打電話，她得讓她爸匯點錢過來，她不能再蹭陳家的東西了，她必須給陳家買點回禮。
計劃趕不上變化，蘇青喝完玉米糊糊，剛洗完碗，陳支書就來了，這次帶了二個賬本來。
蘇青又開始算賬了，這次的賬數額好很大啊，幾千斤幾百斤，這是糧食吧。
因為數額大，蘇青對了三遍。
兩本賬都有貓膩。
蘇青像上次一樣，把其中的彎彎道道寫了出來，交給陳支書。
這次陳支書沒讓蘇青去供銷社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我那邊又找了幫手。”他還給了蘇青兩塊錢，說是幫忙的錢。
蘇青收了。
賺腦子賺的錢，為什麽不收？
她現在缺錢。
至於欠公社的那一百塊，慢慢來，她總得先顧溫飽吧。
蘇青倒是聽陳支書說，唐兵一直在他那幫忙，聽陳支書的語氣，很看好唐兵。
蘇青這邊的炕也在下午完工了。
全砌好了。
砌炕的師傅還告訴蘇青，這炕不能立刻睡，得用柴火燒個七八天，等炕裏的濕氣跟潮氣除了，才能睡。
要是太陽好的話，可能燒個三五天就夠了。
蘇青讓砌炕的師傅等一會，她拿著陳支書給的兩塊錢，去了集市的供銷社，買了一斤糖回來，半糖讓砌炕的師傅跟幫忙的年輕人分了。
那幹活的人特別高興，還把蘇青誇了一頓，一個個喜滋滋的走了。
蘇青那另半斤準備送給隔壁戴老太家。
戴老太去打豬草了，沒回來，陳博幫蘇青砌完炕，轉頭就扛著鋤頭去幹活了，也不在家。等晚一點再送過去。
蘇青洗好她跟胡小英的衣服，晾好後，門一鎖，就去了隊委會。
她借了隊委會的電話，打給她爸單位。
不知道他爸回去了沒。
電話一接通，蘇青還沒出聲呢，那邊就問：“阿青？”
她爸的聲音。
“爸，你怎麽知道是我？”蘇青很驚訝。
電話那邊，蘇彥毅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聲音緩慢溫和：“你現在在哪？什麽時候回家？”
“爸，你收到我的信了吧，我到我哥這邊來當知青了！”這哪回得去啊，才來呢。最少最少也得呆個半年吧。
半年不行，必須一年或以上。
她奶奶在她家不會那麽快走的。
她不回去受那閑氣。
不是她罵不過老太太，萬一真吵起來，老太太氣得腦血栓什麽的，真把老人氣死啊？
那外人怎麽看她家？
人活在世上，總要有所顧忌。
說到底，還是惹不起。
電話那邊似乎是壓不住怒火了。
蘇彥毅很生氣的說：“我問過你哥了，你根本就沒去他那邊，你老實跟我說，你分到哪了！趕緊給我回來！”又說，“上回你打的那通電話，是醫院的吧，我問過醫院的人了，是你病了！病歷上寫的是你的名字，你到底在哪！”
蘇彥毅本來想溫聲細語把蘇青騙回來的，可是蘇青這丫頭還嘴硬，不肯說實話，蘇彥毅實在是太生氣了。
一個姑娘在外頭，病了不跟家裏人說，自己硬撐，又不是沒家！
“爸，我病好了。”蘇青心虛，聲音越來越低，“就是闌尾炎，傷口已經好了。”
“你現在在哪？”蘇彥毅又問了一遍。
蘇青打電話之前就想好跟她爸說這邊知青點的位置，可聽她爸那語氣，要是說了，她爸一準過來把她揪回去。
蘇青不想那麽快回去。
蘇青說：“爸，我在這邊挺好的，真的，跟我一塊住的知青叫胡小英，她人很好，很照顧我，上次我住院，就是她照顧我的。”
蘇青岔開話題，說了一些生活的鎖事。
這邊的人都挺好的，熱情好客，隔壁戴奶奶還煮湯給她喝，公社的陳支書還願意……
不，借錢的不能說。
蘇彥毅聽著蘇青描述的生活，心裏的擔心少了一點點。
等蘇青說完，蘇彥毅還是那句話，“你什麽時候回家？我記得知青可以請假回家的，你先回來，剩下的事我來安排。”
他兒子已經去當知青了，沒道理一家出兩個人，所以說他閨女是可以回來的。
當知青是很苦的。
蘇彥毅不想讓女兒去受那苦楚。
“爸，你再提這句話我就掛了啊。”蘇青暫時不回去。
蘇彥毅怕女兒掛電話，果真沒有提了。
他告訴蘇青，“你大學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回來讀書吧。”這老父親真是用心良苦。
“爸，你怎麽安排的？”蘇青覺得這事不對。
她爸鐵路局的，安排大學怎麽可能呢，這上大學得有推薦名額，還得經過學校同意，現在都快開學了，一般這個時候是不收學生的，除非關系夠硬。
“你阿姨認識一位教育局的領導，那位領導幫著辦的。”蘇彥毅說道，“事情都辦好了，就等你回來了。”等辦好了，他再請人領導吃頓飯。
“是不是姓湯？”蘇青問。
“你怎麽知道？”
“我不去。”蘇青掛了電話，哼，這湯領導不就是鄭江燕要給她介紹的對象家嗎。
騙她回去相親？
感謝看到這裏的親們，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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